前言:尝试人称交叉更换,提前避雷。
关于唐影是怎么捡到萨利耶的。
挖出李劲风后的第十天,两个人沿东南方向返回长安。骆驼经过龙门峡谷的时候,唐影试图用走神忽略掉李劲风的荒腔走板,心不在焉地四处打量。
这一打量就给他打量到胡杨树下倒伏着的人。
接近了探鼻息,唐影没法打包票人还是不是活着。思来想去扒了那人本来就包不严的衣裳,耳朵贴上胸口听心跳。
好在跳的虽慢,力道倒是很强劲。
后来我无数次再听过他的心跳,每一次都跳得比当初有力,像耳朵边有个小鼓在敲,一震一震的。
我在想,这辈子不想听到这面鼓停歇下来。
既然见了就捎带上,伤号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。
李劲风只管说风凉话:“是谁说路上吃喝住店不要钱的,你可想好了这又是一张嘴呢。”
我惯例呸他一声。
没打算承认自己是因为看脸和好奇。
萨利耶长的极好,高鼻深目,一头棕色卷发松松扎起来。区别于我平日所见的面容,一看便知和长安城里行走的胡商源自一地。
我顿笔,看两眼身边一支毛笔玩得开心的人。
夸夸他也没什么。
希望萨利耶没看到,不然又要兴奋得拱翻我,这一页纸就白白写了。
可能当时碰见的人丑上一点,我的好心就是把他埋黄沙里安葬了。
萨利耶问过我为什么救他,我想了想还是选择说实话。
气得他当天晚上在我肩头咬了好几口。
难道不该庆幸自己长得够好看吗?
除了那次,我果然很难做到去骗他。
其实一开始我是没怎么上心的,清理包扎好伤口强硬喂了点水之后扔骆驼上就没管。
还是李劲风劝我:“唐影,送佛送西,既然是你要救的就好好管。他是人,不是你之前随便捡的猫猫狗狗。”
我下山捡过的阿猫阿狗不算少,无一例外都是出任务的时候疏忽照料跑掉的。
人和猫狗终究不太一样。
我想想也是,听了进去。
不过我没想到救的是头狼。
别误会,不是白眼狼那种狼。
就是萨利耶身上那股子狠劲总让我想到这种动物。
尽管他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大型犬的样子。
鉴于救起的西域人衣着太过暴露,唐影没能忍住伸手往那六块腹肌上一抹。像是回味不够手感似的,当着李劲风的面光明正大又揩了回油。
李劲风啧啧嘴,什么都没说。
两个人都是一块去过楚馆秦楼的人,看过花魁起舞也听过小倌奏乐。除开审美喜好,不过夜这点上也惊人地相似。
至于为什么两人都没问对方。
结果萨利耶头回爬上我床的时候我就后悔了。
两个人都没经验,萨利耶是真一点都不懂,最后还要靠我那点子道听途说的理论来实践。
糟蹋了我一晚上。
还要一脸委屈问我都是从哪知道的。
气得我没忍住骂了句粗口。
我要是身经百战还能让你得手?
杀手的身体好在恢复很快,这也算本钱之一。
但我除了这点好处以外还有个不算弊端的弊端。
爱留疤痕。
身上哪处不是伤叠伤,最长一道从右肩胛骨撕裂到后腰。
年轻时候还爱惜羽毛,动辄定期向药堂领取药材泡澡涂涂抹抹祛疤。出的任务多了受伤也多,渐渐就疏于打理。
现在偏偏有个胸口牙印破坏我这一身疤的凶恶感——除了萨利耶咬的不做他想。
还好我杀人不兴爆衣。不然别人一看这个杀手胸上还有一圈印子,可不得活活笑死有损我英名。
哈麻批,我要是今天拿了药消掉,晚上这狼崽子就能再给我咬回来。
消什么,不消了。
龙门除了差不多中央那个位置的客栈以外的住宿都不能叫客栈,顶天了叫歇脚点。是沿官道附近零散居住的土著为了补贴家用收拾出来的几间屋子,有炕有铺有被就算一个能给客人过夜的地方。
没有地暖,没有烤蝎宴。
只有大通炕,还有稻香饼。
唐影连续在炕上换了几个坐姿,惹来李劲风调侃“席子上是不是有什么暗器”。
“要不是起码比帐篷好……谁爱住。”对李劲风翻了个白眼,唐影最后还是没忍住提着千机匣站起来。
“去打头野羊回来开开荤,免得你死半路上白救。”
李劲风胳膊枕在脑袋底下,嘴角还是那调儿啷当的笑。
“补补身子的事非要说这么凶,一张臭嘴什么时候改的掉。”
当天晚上吃的炖羊肉。
锅底寒酸地放了几根唐影顺手挖回来的地精,全被唐影摁着李劲风的脑袋让他吃干净了。
捡回来的西域人捏着他嘴喂了碗羊肉汤,哥俩正围着锅吃得不亦乐乎,人就醒了过来。
本来受的就不是致命伤,昏迷不醒的原因多半是脱水,半天多时间够他恢复。
唐影一看人醒了,胡乱在草纸上擦两把手去给人换绷带。不忘踢脚李劲风,“手没断绷带自个儿换。”
头一扭又对着刚醒的人:“别乱动,上药。”
听见声音的西域人试图睁开眼。
那对长而微卷的睫毛颤了两下,露出两颗琥珀色的眼珠子。
不算罕见的颜色,却干净过头。
唐影正沉浸美色忘记上药这回事,西域人开口一串咕里咕噜将他拽回到现实里头。
美则美矣,沟通困难。
李劲风好端端缠着绷带小腿又被踢了一脚,始作俑者毫无愧疚心地朝他努嘴。
“喂,你来。”
忘了说,李劲风学过好几门外语。虽然都是拿出去唬人的入门级,拿来应付一下人没问题。
那晚李劲风问的什么唐影记不全了。
记得最清的还是李劲风问名字后面西域人接的那句。
“萨利耶。”
唐影嘴里跟着发音默念了遍,一边想这大舌头音读起来真奇怪,一边想这短短一个词为何听着有如天籁。
我想,萨利耶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西域名字。